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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章摘句老雕蟲 南園十三首（其六）
南園十三首（其六） 轉(zhuǎn)貼
李賀
尋章摘句老雕蟲，曉月當(dāng)簾掛玉弓�！�
不見年年遼海上，文章何處哭秋風(fēng)？
慨嘆讀書無用、懷才見棄，是這首絕句的命意所在。
詩的前兩句描述艱苦的書齋生活，其中隱隱地流露出怨艾之情。首句說我的青春年華就消磨在這尋章摘句的雕蟲小技上了。此句詩意，好象有點自卑自賤，頗耐人尋繹。李賀向以文才自負，曾把自己比作“漢劍”，“自言漢劍當(dāng)飛去”（《出城寄權(quán)璩、楊敬之》），抱負遠大。可是，現(xiàn)實無情，使他處于“天荒地老無人識”（《致酒行》）的境地�！暗裣x”之詞出于李賀筆下，顯然是憤激之辭。句中的“老”字用作動詞，有終老紙筆之間的意思，包含著無限的辛酸。
次句用白描手法顯現(xiàn)自己刻苦讀書、發(fā)奮寫作的情狀：一彎殘月，低映檐前，抬頭望去，象是當(dāng)簾掛著的玉弓；天將破曉，而自己還在孜孜不倦地琢句謀篇。這里，詩人慘淡苦吟的精神和他那只有殘月作伴的落寞悲涼的處境形成鮮明的比照，暗示性很強。
讀書為何無用？有才學(xué)為何不能見用于世？三、四句遒勁悲愴，把個人遭遇和國家命運聯(lián)系起來，揭示了造成內(nèi)心痛苦的社會根源，表達了郁積已久的憂憤情懷。“遼�！敝笘|北邊境，即唐河北道屬地。從元和四年（809）到元和七年，這一帶割據(jù)勢力先后發(fā)生兵變，全然無視朝廷的政令。唐憲宗曾多次派兵討伐，屢戰(zhàn)屢敗，弄得天下疲憊，而藩鎮(zhèn)割據(jù)的局面依然如故。國家多難，民不聊生，這是詩人所以要痛哭流涕的原因之一；由于戰(zhàn)亂不已，朝廷重用武士，輕視儒生，以致斯文淪落，這是詩人所以要痛哭流涕的原因之二。末句的“文章”指代文士，實即作者自己�！翱耷镲L(fēng)”不是一般的悲秋，而是感傷時事、哀悼窮途的文士之悲。此與屈原的“悲回風(fēng)之搖蕙兮，心冤結(jié)而內(nèi)傷�！~葺鱗以自別兮，蛟龍隱其文章”（《九章。悲回風(fēng)》）頗有相似之處。時暗君昏則文章不顯，這正是屈原之所以“悲回風(fēng)”（按：“回風(fēng)”即秋風(fēng)）、李賀之所以“哭秋風(fēng)”的真正原因。
這首詩比較含蓄深沉，在表現(xiàn)方法上也顯得靈活多變。首句敘事兼言情，滿腹牢騷通過一個“老”字傾吐出來，煉字的功夫極深。次句寫景，亦即敘事、言情，它與首句相照應(yīng)，活畫出詩人勤奮的書齋生活和苦悶的內(nèi)心世界。“玉弓”一詞，暗點兵象，為“遼�！倍浞�，牽絲帶筆，曲曲相關(guān)，見出文心之細。第三句只點明時間和地點，不言事（戰(zhàn)事）而事自明，頗具含蓄之致。三、四兩句若即若離，似斷實續(xù)，結(jié)構(gòu)得非常精巧；詩人用隱晦曲折的手法揭示了造成斯文淪落的社會根源，從而深化了主題，加強了詩歌的感染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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