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簾外竹送涼優(yōu)美散文
“疏疏簾外竹,瀏瀏竹間雨。窗扉凈無塵,幾硯寒生霧。”每到夏天,常常莫名其妙想起蘇東坡中年時期的這首詠竹詩時,往往就自然而然走到窗前,聽風吹竹葉幽響不絕,看眼前天光綠影斑駁。頓時感覺疏疏的竹不僅送來絲絲涼風,而且腦海中與竹有關的記憶也紛紛涌上心頭。
竹,四季常青,點燃著家園自然美。它日出有清明,日照有清影,風來有清聲,雨來有清韻,露凝有清光,雪霽有清趣。它享盡了植物中富裕和人間待遇,與梅、菊、蘭同為“傲骨四君”,自古為人們所喜愛、所栽種、所觀賞。
搜索贊竹的古詩、佳聯(lián),雙眼即被漲滿。王維在《竹里館》里云:“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李商隱在《湘竹詞》中書:“萬古湘江竹,無窮奈怨何?年年長春筍,只是淚痕多!眲⒂礤a的《庭竹》寫得也很生動,“露滌鉆粉節(jié),風搖青玉枝。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编嵃鍢蚋前阎裉嵘秊橐环N精神:“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笨晌易罡杏H切的還是劉長卿的《晚春歸山居題窗前竹》中的兩句:“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蔭待我歸!敝褡映闪藙㈤L卿忠誠親切的朋友,永遠默默站在那里,以清涼的綠蔭迎接詩人歸來。我窗前的這株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觀竹者要求高,葉是竹之精奇所在,無數(shù)形若“個”字的葉兒,極像撐起著一個個挺立向上的人。除此之外,賞竹還必須具備鑒賞節(jié)、色、形、韻基本素養(yǎng)。老一輩革命家朱德是賞蘭高手,董必武卻是觀竹行家,有詞為證:“竹葉青青不肯黃,枝條楚楚耐嚴霜。昭蘇萬物春風里,更有筍塵出土壇!卑阎袼匮沤^塵、高風亮節(jié)和沒有絲毫的奴顏媚骨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老家屋后有一片竹園,當初村人栽上毛竹,并不是仰慕它虛心正直的品質(zhì),也絕非是為了品嘗其那龍吟細細、風尾森森的綽約風姿。“不可一日無此君”道出了家鄉(xiāng)父老種那片竹的真正目的。老家的`田事勞作、衣食住行確實離不開竹,鋤耥之柄、瓜棚豆架,雜用也;冬可挖筍,春可掘芽,佳肴也;殘籜枯枝、落葉老根,柴草也;豎可作杖、橫可晾衣、粗可搭屋、細可編簾……竹的用途幾乎滲透到鄉(xiāng)親們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因此,竹這種極平常、極普通、極廣泛的植物,從小就扎進我心中并隨我成長著。
到蜀南竹海后,我又感受到竹的靈性,體會到竹的柔情。走進忘憂谷,只見亭亭玉立、筆直參天的修竹,密密麻麻在路兩邊鋪排開來。竹葉上一滴晶瑩的露珠,輕輕地滑落。一片竹葉落地的輕吟,一株春筍破土的聲音,仿佛清晰可聞,讓人自覺不敢輕浮和喧嘩。徜徉在竹海,仿佛一不留神走進了一個沉睡千年的夢。怪不得900多年前,大詩人黃庭堅看到接連天際、煙波浩淼的竹海,情不自禁地發(fā)出贊嘆:“壯哉!竹波萬里,峨眉姐妹耳,秀色醉吾矣!
三年前的春天,門衛(wèi)在我的窗前栽上幾株雷竹時還問擋不擋光線,我連說:“不擋!不擋!”自從進城后,和竹相處的機會少得可憐。如今有竹在窗前,這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嗎!小竹在門衛(wèi)的培育下,已由一位虛弱的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尤其每當夜深人靜,清風徐來,竹葉飄曳,清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超凡脫俗,一股人間君子之味立刻涌上心頭,令我久久難以入眠……一覺醒來,腦中仍縈繞那“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美好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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