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散文

　　也許是自家沒門外親戚，記憶里有太多對家書的期待與渴求：也許作為一種傳達交流方式，我更在乎它不可替代的功效與作用，心里話，我對家書是情有獨鐘。

　　小的時候，在柳樹溝，我家不僅僅是經(jīng)濟上掛牌的貧困人家。就是薄薄的，頂不了吃喝的一封書信。也讓我童年的記憶里，沒有期待，沒有自豪，沒有收信的快樂享受。

　　依稀還有，山羊老漢叼了旱煙鍋，嘴角滴著些口水，雙手接過郵遞員送來的包裹后，那份得意的神情。人家蘭州有娃的姨，時常有舊衣寄來。還有罐兒他哥，在青海當(dāng)工人，少不了月月給家寄來錢，還有翻毛皮鞋，新的工作服。罐兒在我們那群孩子里，有炫耀不完的自豪與開心。

　　常常扳指頭點數(shù)，從爺爺起，翻幾代沒一個吃皇糧領(lǐng)公薪的人物。就是姑姨舅叔外戚中，也全一干子種地人。讓誰為我們寫信寄物。這不僅僅是心頭的常久失落，更是一種恥辱。所以，在我幼小的心靈里，扎根最深的一個信念，便是要讓家族里出個公家人，挽回幾代人的顏面。

　　因這原因，小時的我比同齡的孩子更能吃苦，比同齡的孩子更知道學(xué)習(xí)的刻苦。

　　十九歲的一天，我接到公社文書打來的電話。縣文化館派我去延安參加美術(shù)工作座談會。延河飯店報到。我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自學(xué)繪畫幾年，也投過稿，但我沒想有這么一天。

　　參會準(zhǔn)備的第一件事，是向罐兒借那件他常穿的工衣，我愛有：“安全生產(chǎn)”的那件。當(dāng)我挺著胸脯，自信滿滿的走進會議餐廳時，真的引來許多人的關(guān)注。西北國棉十三廠的工人來延學(xué)習(xí)參觀。我走過過道時，被一年輕女子一把拉住。要看我胸別的主席像章。農(nóng)村娃，又沒出過門，我一時大窘，坐立不安。因那女孩長的好看，又與我仿佛年紀(jì)。雖然，轉(zhuǎn)圈兒坐了有男有女一群人。

　　女孩很認真的看像章，又問我那兒人，何處上班。低頭紅臉說子長人。人家聽成了紙廠上班，給同來的工友介紹著。

　　我怕坐那兒的不安，卻又想多坐一會兒。因為想入非非的心里，愛著那愛笑女孩，愛穿工衣的感覺。

　　以后倆天里，我一直怕再碰到女孩。我為自己是農(nóng)民局促。如果，我真的有工人身份，那衣就是自己的，女孩說不定就成了我老婆。

　　當(dāng)我竭盡全力要培養(yǎng)些公家人，給自己營造一寫信的春天的時候，情勢發(fā)生了變化。九十年代興起的手機熱，寬帶的時尚，讓上大學(xué)的兒女對寫信極為的不屑。盡管我沒法滿足他們對pp機的深愛。我一如既往的不斷給他們寫信，回來的信總囑咐我，有事打電話。我知道在年輕人看來，啥年代了，還寫信，多老舊，多古板的事。

　　雖然我倔強的堅持了二年，最終還是在孩子們的反對與冷淡中黯然收場，落下不情愿的帷幕。

　　我并不認為難為的事，就一定沒什么意義。就如我強調(diào)讀書，特別是經(jīng)典的古代留下的名著。他們總強調(diào)電腦多好。

　　不肯一讀。至今無一人聽話悉數(shù)全讀。不說寫信練筆，就是純粹的為交流，我也看好寫信。

　　就像記憶中的村落，清清的河流，干凈的天空。一切成了心的殘留。漸漸的遠離了生活，消失在歲月的那一頭。包括我喜歡過的家書。

　　沒了來往的家書，就沒了牽掛，沒了期待，也沒了興奮的一幕。

　　有的只是千千萬萬的，不愿與人交流的低頭一族。

　　2016，7于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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