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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給月亮老人的心里話散文
一
月亮灣是煙臺海邊的一處景點,在煙臺芝罘區(qū)和萊山區(qū)的交界處,那里是一片礁石交錯的海邊,海邊波濤起伏的礁石上有一位月亮老人的銅像,老人永遠(yuǎn)都是笑瞇瞇的,無論晴天或下雨老人都不會憂愁。許多新婚夫婦都會選擇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和老人合影留念,我也很喜歡月亮老人,更是經(jīng)常去看望他。
我第一次來拜訪月亮老人是1986年的暑假,那時候我年輕瀟灑,體重只有48公斤。我穿一件潔白的連衣裙,長發(fā)梳成一個馬尾辮,跟我一起來的是我的老公,他那時候還可以從煙臺山游泳到月亮灣,是個十足的壯小伙兒。那天我們看見月亮老人,我感覺月亮老人在對我微笑,那微笑充滿著信任和慈祥。于是我輕輕地說:“月亮老人,請你見證我們的愛情吧,我們會永遠(yuǎn)相愛,白頭到老的!
我們和月亮老人合了影,當(dāng)時我心里感覺白頭到老是很遙遠(yuǎn)的事情,真沒有想到幾十年的光陰轉(zhuǎn)眼即逝,如今我和老公已經(jīng)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了,而月亮老人還是那么一如既往地笑著。他見證了我們幾十年的婚姻和愛情,也見證了我對人生的深度思考……
自從認(rèn)識了月亮老人,幾乎每一個暑假我都來月亮灣度過那些閑暇的時光。一開始的時候,我?guī)е仔〉膬鹤雍驼谧x中專的妹妹來這里玩耍,我們拿著兒子的玩具水桶,下到海里捉小魚小蝦,打撈那些不知道從哪里漂來的紫菜和海帶。退潮的時候,在礁石的縫隙里還有螃蟹,我們用鐵絲撬進石頭縫隙中,把螃蟹趕出來,然后捉住它,放在小鋁盆里。再用幾塊石頭圍起來,壘成一個灶臺的樣子,點上火,就開始煮螃蟹了。不多一會兒,螃蟹熟了。我們就著面包吃螃蟹,有時候還有飲料或是啤酒。兒子說:“媽媽,這樣太好玩啦,如果每天都能來就好啦!”
小妹妹說:“是呀,如果每天都這樣度過,會少了多少煩惱啊!”
我告訴他們,歲月不能停留,時光正在慢慢地流失,我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可是他們那時候還不能聽懂我的話。
后來,小妹妹畢業(yè)了,離開了煙臺去外地謀生;再后來兒子考上了南方的大學(xué),去南方讀書,剩下我和老公暑假時來看看月亮老人。那時候我們還拿著魚竿來這里釣魚,這片海域礁石比較多,魚竿經(jīng)常被礁石咬住,忙乎半天釣不了幾條魚。漸漸地我和老公不那么年輕了,也懶得拿魚竿釣魚了。只是來散散步,且步履有些緩慢。漸漸地我發(fā)胖了,體重增加到134斤,啊,我不再苗條,成為一個中年婦女啦。老公也不能下海游泳了,只是在海岸上羨慕著那些年輕人,我們才感覺到了自己正在慢慢變老……
又一個暑假來臨的時候,兒子從南方回來了。不是一個人回來,而是帶了一個杭州美女——我們的兒媳。看著她年輕美麗的容貌和輕盈的身姿,我想,我們的老年時代來了,該享受天倫之樂了。我們請來了親朋好友,在濱海假日酒店為兒子兒媳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兒子兒媳也來拜訪了月亮老人,他們身穿游泳衣,在月老身邊留下了年輕而健美的身影……我在想:時間過得真快呀,當(dāng)年天真爛漫的兒子,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真正的男子漢啦!我們怎么能不老呢?
二
在幾十年的歲月中,生活不僅僅是平靜的港灣,有時候也會遇到小小的波瀾。記得那年評定技術(shù)職稱,和自己年齡閱歷相仿的同志都評上了,自己的老公也是榜上有名,甚至比自己資歷淺的同志都上去了,而我卻榜上無名,自己感覺命運有些不公平,有些怨氣和不滿。一個人靜悄悄地來到月亮老人的面前,久久地凝視著月亮老人,默默地向他傾訴自己的心情。
大海的波濤一浪追趕著一浪,發(fā)出嘩嘩的聲響,海浪拍打著礁石激起朵朵浪花。我遙望著無際的海洋,遙望著天海相連的遠(yuǎn)方,心里問:月亮老人,您能告訴我究竟是為什么嗎?朦朦朧朧中我聽到月亮老人的勸慰:千百年來,浪花依舊,濤聲依舊,人事卻多有變遷。相對滄海桑田來說,人的一時榮辱實在太渺小了。在時光的長河中,人能來到世間純屬于一個偶然,世間本沒有什么應(yīng)該和不應(yīng)該,作為一個快樂的人就應(yīng)該看開一些,豁達一些,榮辱不驚,富貴不淫……人活著只是一個生命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要計較得到了什么,我們應(yīng)該更看重奉獻了什么……于是我平靜地回到了家中,為家人準(zhǔn)備了豐盛的晚餐。
有人說兒童就是人生的早晨,青年就是人生的正午,老年就是人生的晚霞。在月亮老人的眼中,人生就是一天。我們要珍惜短暫的人生,要使這僅有的一天活得有意義,就需要有只爭朝夕的精神,盡量多為人類留下些作品。這作品可以是一座橋,一幢樓,一架飛機;也可以是一個人(一個和自己有著同樣基因的人);更應(yīng)該是一幅畫,一篇小說,一首詩,一個雕塑群……
月亮老人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作品,是人們根據(jù)美麗傳說創(chuàng)造的塑像,也是我們的精神寄托。對于我,他是我的良師益友,也是我的藍顏知己。每當(dāng)我為一件事情想不通的時候,我就會來到月亮老人的身旁,向他傾訴我的煩惱,而他總是給我生活的勇氣和信心。
2004年我的老公在體檢中突然查出有嚴(yán)重的心臟病,在毓璜頂醫(yī)院住院治療。而在這時候我婆婆也因為腦血栓住進了煙臺山醫(yī)院,兒子在外地讀書,家里只有我一個人。當(dāng)時我的血壓也已經(jīng)不正常,低壓達到了110,高壓更是達到了180,這是3級高血壓。醫(yī)生對我說,你這樣的情況不趕緊住院治療,很可能出現(xiàn)意外,一旦出現(xiàn)意外就有生命危險,建議我馬上住院。我被命運逼到了死角里,心情也壞到了極點。我想到了死,只有死能夠解脫這一切,臨死之前我要再去看一看月亮老人。
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那是一個月夜,一輪圓月懸掛在海面上,寂靜的海平面上波光粼粼,波濤有節(jié)奏地聲聲呼喚著我,月亮老人對著我慈祥地笑著,我回憶了自己的一生,想到許多不愉快的事情,也想到許多幸福美好的時刻。想到了我和老公從相戀、相愛到結(jié)婚生子的整個生命歷程……我撫摸著月亮老人微笑的臉龐靜靜地聽著、聽著,似乎聽見月亮老人說:死是一個人最后的歸宿,你這么年輕急什么呢?總有一天會死的,那是簡單的,對于你來說是一種逃避。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死以后,你的兒子能否順利地讀完大學(xué)?老公能否順利的活著?你的母親能否承受住失去女兒的痛苦?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對慘淡的人生,你不敢面對當(dāng)前困難嗎?
我猶豫了,我退縮了,我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羞愧。我吃了降壓藥,振作起精神,給老公雇了陪床的護工,給婆婆做了可口的飯菜,奔波在兩個醫(yī)院之間,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我想,寧愿被病痛折磨而死,也不能選擇逃避責(zé)任!
終于,在親人們的幫助下,在醫(yī)生和護士們的努力下,老公順利地通過了手術(shù),堅強地活了下來,婆婆痊愈出院,我的血壓也得到了控制,我們終于戰(zhàn)爭了死神。后來我想:其實有時候生與死離的很近,就在一念之間,關(guān)鍵是要想到責(zé)任和親人,你就會戰(zhàn)勝死神。
三
月亮灣是家鄉(xiāng)的美景。月亮老人見證了千千萬萬對有情人的愛情。夏季的月亮灣人潮涌動;冬季的月亮灣冷冷清清。月亮老人不為世態(tài)炎涼所動,一如既往地默守著自己的責(zé)任,他是我心中的神。
在短短的五年之中,我先后失去了父親和母親。對于我來說,由于父親母親不在煙臺,我除了寄點錢回家以外,基本上沒有對他們盡孝,心中很是愧疚。而對于不是親生母親的婆婆,我的關(guān)心愛護比對父母親多得多。我知道婆婆喜歡吃什么東西、穿什么尺寸的衣服、喜歡聽什么好聽的話,經(jīng)常給婆婆買衣服、買好吃的東西,陪著婆婆聊天。可是對自己的父母卻沒有做到,想起這些心里就不平衡。
俗話說,好心有好報,以前我總是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對婆婆孝敬,婆婆就可以多活幾年。上帝看我對婆婆孝敬,就會讓我母親也多活幾年?墒乾F(xiàn)在我對婆婆的一片好心報在什么地方了?上帝真不公平。為什么不看在我這么孝敬婆婆的份上讓我的母親多活幾年呢?想到這里心里就很難受,一難受就去看望月亮老人。
突然有一天,我聽到有個游客說:月亮老人成全和見證了那么多的情侶,他得到了什么回報嗎?他為沒有回報而怨恨過嗎?我頓時愣住了。是呀,月亮老人從來不求回報,從來沒有抱怨,看來是我錯了。我們把愛心獻給他人不是為了得到回報,只是為了堅持自己的責(zé)任。自己是兒媳,應(yīng)該對婆婆關(guān)心、愛護,這樣做只是堅守著自己的責(zé)任,不是為了所謂的回報,自己對父親母親的愧疚只有來生補償了。這樣一想,心里的怨恨就消失了。
月亮老人,感謝你給了我一顆“愛人”的心。我相信自己到人世間是為了責(zé)任和義務(wù)而來的,所以,我對自己的行為無怨無悔。我們在這個社會上生活,都肩負(fù)著一份責(zé)任,我們應(yīng)該盡職盡責(zé)。我們盡職盡責(zé)的目的是為了讓世界更美好,而絕非索取什么好處。
月亮灣是我凈化靈魂的地方,猶如高密東北鄉(xiāng)對莫言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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