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況味散文

　　【一】

　　夜晚，從老家拜年回到城里，走在寬敞靜謐的街道上，旅途的勞累并未削落我觀賞古街夜景的熱情。掠耳而去的春風(fēng)，正吹拂著隱在樹叢里或雪白或微黃的路燈，讓原本清晰的城市輪廓在夜空下變得飄忽模糊，有種說不出的朦朧美。輕輕搖曳的頑皮的光影，仿若舞出的一曲動人的華爾茲，使得這古街平添些許生氣

　　許是因?yàn)檫^年，街上行人很少，街邊懸掛的燈籠明亮中透著寂美。幾小時前的繁華景象，像一個畫軸，被夜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卷疊收藏起來了，只余一條空寂的街面，靜寂又安詳。踏著光滑的青石板，撫摸著四周凹凸不平的墻磚，眼睛拉開焦距，朝前方深深望去，懸掛在各家門或檐上的各式燈籠，與街道動靜相諧，帶著彩色的古典神情，朝人們綻著現(xiàn)代的笑容，有些醉人�；蛟S是我許久未經(jīng)這般美好的幽靜，看到此景，內(nèi)心早已歡悅不已。

　　這條老街走過多次，每每來到這里心里的陰霾總會散去，總覺得要尋找些什么，老街的古樸典雅的氣息以及它的文化內(nèi)涵，總讓人試圖解惑，常常一個深宅大院足以令你流連半日。平日里，只要一走進(jìn)這條熟悉安靜的街道，就覺得心里有些神秘的快樂，仿佛如斯畫面，正是我等待很久的一個人，我需要與他好好對一次話般。

　　我喜歡這座美麗溫婉清秀的古城，因?yàn)檫@里有我童年的記憶，這里有我難以割舍的親情，有我一朝一夕的牽戀，有著讓我自小便對這片摘下二分月色的土地，懷著一種濃于眷戀的情愫。青石板、小天井，一條條首尾相連，曲折蜿蜒的巷子以及舊道里塞滿的故事，讓人流連忘返。一想到這些，嘴角便不由自覺地上揚(yáng)。我一直期盼一次通向未知的流浪，晃過老街一個又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街角，然后用文字描繪自己心中的意象，就那樣一紙又一紙自然在我的筆下流淌，定格成永恒。

　　在這條大街上，我的眼睛是最快樂的，亦是最單純的，在這里，我看到了普通人的幸福與快樂，看到了他們煮飯喝茶聊天休閑，盡情享受與家人團(tuán)聚的那種粗淡的幸福溫馨的場面。在這里，我的鼻子和嘴巴是最幸福的。往日里，只要一進(jìn)入這條街面，各種食物的香味飄然而來，幸福的鼻子總被不可阻擋的香氣攫住，嗅了又嗅。聞著的是鼻子，動的卻是心，循著香味帶著這張哈喇子快要砸到腳面的嘴巴。手里拿著各種小吃，嘴巴不停地心滿意足的吃著，心情就像一朵花，綻了又綻，舒了又舒，似貪嘴的小孩子般快樂無比。

　　不想急著回家，很想梳理下自己過節(jié)后不平靜的心情，再次拐進(jìn)那條熟悉的小巷，晝時并不覺得幽深的小巷，此時在夜間卻變得深幽。路燈有些昏暗，卻發(fā)出詩意的清輝，仿佛走進(jìn)一個夢境般，所有的燈籠，全都低眉順目，安靜地立著，不說一句話。忽然間發(fā)現(xiàn)：原來熱烈的大紅燈籠，竟由深幽的背景襯了才是最好看，原來燈籠也有表情，深夜里的它們，神情也寂然。

　　【二】

　　歲月蹣跚，有些東西卻從未改變過。許多美好，如同指間沙，匆匆流逝了無痕跡。兀自緬懷，卻也難尋。這條小巷曾陪我走過生命中最消瘦傷離的年華，太多的瞬間猝不及防的映入我的眼，時光漫漫，她需要一個人在無數(shù)個可能的日夜里陪著他，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我，所以我想試一試，用心底柔軟而樸實(shí)的文字，跌跌撞撞地拼湊出一頁又一頁朦朧的隨想，漸至佳境……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手機(jī)鈴聲突兀地響起，是家人不放心，問我是否平安到達(dá)，接著又收到幾條祝福的信息。發(fā)來祝福的有同事有好友，能夠被人記起是種幸福，哪怕僅僅是在群發(fā)的時候，在你的名字前面打上一個鉤。當(dāng)然也有平日里只是點(diǎn)頭經(jīng)過的人，意外地發(fā)來幾句問候，雖不會有受寵若驚般的欣喜，卻也有些溫馨與感動。

　　說實(shí)話，原本我不喜歡過年，原因一：不是不接受儀式上的長大，而是總覺得這年，就是一年一度的全民游戲。從小就受過要珍惜時間的教育，什么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等，故總覺得過年是浪費(fèi)時間，浪費(fèi)生命，覺得無所事事是一種犯罪，且節(jié)日的豐腴叫人的感知神經(jīng)充滿著脂肪，會覺得因飽食終日而變得愚蠢和遲緩，更可怕的還要面對長膘的身體要施行艱苦的減肥計劃。不過，現(xiàn)在想來，這種犯罪也是一種幸福。它可以讓我享受一下難得的無所事事�？伤翢o忌憚地吃喝玩樂，并局促于迎來送往，人情薄厚考驗(yàn)。這種幸福，其實(shí)也是另一種學(xué)習(xí)和修煉的過程。

　　原因二：每至春節(jié)，最頭疼最愁緒最打怵的就是過年的走動，因?yàn)楹图胰思坝H朋不在同一個地方，一到過年總奔東串西，極短的假期就在行程和親朋團(tuán)聚的吃吃喝喝中飛逝而去了。其中最煩的是長輩帶你去見那些和你一年說不上一句話的親友，一些遠(yuǎn)得八竿子也打不著的，硬要扯上關(guān)系的七姑八婆，見面后也沒什么話說，呆呆地坐在那里，聽她們沒完沒了地說些與你毫無關(guān)系家長里短，說些毫無新意的老套的客氣話，用“如座針扎”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狀態(tài)一點(diǎn)也不夸張。因?yàn)槎Y節(jié)，還不能表露厭煩的情緒，還要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當(dāng)時真是無聊極了，只想早點(diǎn)離開。

　　可當(dāng)你回眸春節(jié)小聚的那幾天，想到兩鬢白發(fā)的他們，熱情的招待，豐盛的菜肴，為你準(zhǔn)備的潔凈的房間，床上為你鋪著艷麗的床單，干凈的被褥，一塵不染的茶幾，心里便滋生出各種滋味，有愧疚，有感動，有不舍，懊惱自己不該有厭煩的情緒，責(zé)怪自己平時該抽出時間多走動走動等等。

　　“嘭、叭”遠(yuǎn)處一聲半聲的爆竹聲響起，抬手看看手表，已近凌晨一點(diǎn)，夜已深，四周更加寂靜，古城夜色更深了一層。轉(zhuǎn)眼年假已經(jīng)結(jié)束，時間的白馬已然遠(yuǎn)去，我們追不上。唯剩一個惜字，心和昔。昔日時光，用心珍惜。衷心祝愿自己和家人及親朋好友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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