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城中村的花園散文

　　小村，在古詩詞中，總是畫一般:一條黃土路，蜿蜒曲折，路邊，隨意點綴著些灰瓦土墻，隨山勢任意變化，或立高坡，或處低洼，或獨立，或三五一簇。小村門前屋后，或盛開著桃李，或陰濃著一片竹林。外人見了，驚嘆一陣，陶醉一陣。心里，變得無限空靈，水洗一樣，纖塵不染。

　　小村，在歲月里延伸

　　小村的出現(xiàn)，大概在原始社會吧，或許更早些。據(jù)歷史學(xué)家所畫復(fù)原圖，原始人的住處，茅屋環(huán)繞一圈。中間，一間大茅屋，是集體議事的地方。這很有點像我記憶中童年故鄉(xiāng)的樣子，一隊社員，各處其家。開會時，隊長一喊，齊集隊部。隊部前大場子上堆著谷草，小孩在上面玩耍，清凌凌的笑聲響徹碧空。

　　隨著社會發(fā)展，交通要道處，小村房屋密集緊挨，匯集各色人等和政府部門，慢慢的，就演變成都市。有作家言，都市，相對于鄉(xiāng)村而言，生活比較便利；鄉(xiāng)村，相對都市來說，心靈比較清靜自由。為了生活，人們走入城市。為了精神自由，人們又向往鄉(xiāng)村。

　　所以，晉人張翰在外做官，見秋風(fēng)刮起，想起吳下菰菜、莼羹、鱸魚膾，慨然嘆息：“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shù)千里以要名爵乎！”駕一葉小舟，趁一帆風(fēng)，回到鄉(xiāng)下，優(yōu)哉游哉。

　　同為晉人的陶淵明，更把回歸鄉(xiāng)村的好處說到了極致：“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人，撫孤松而盤桓�！彪x開喧囂，離開滾滾紅塵，那顆心，飄若白云，靜如湖水。

　　到了唐宋，很多文人都身處都市，心在鄉(xiāng)村，在詩中，抒寫著鄉(xiāng)村生活的美好。他們以“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表達鄉(xiāng)村人際的親切；以“獨出門前望田野，月明蕎麥花如雪”敘寫鄉(xiāng)村景色的美麗；以“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抒發(fā)村居生活的嫻雅；

　　這些，實在是久歷都市的人所無法領(lǐng)會的。

　　在古詩詞中，小村，就那么三間五間零散錯落。有時，為了行走方便，或下雨防滑，村落間的土路上會鋪上石子，或者沙子。在春雨天里，桃杏花飄飛中，撐一把傘，慢慢走入雨霧中，最美。

　　小村雖簡單，卻不失和諧；雖單調(diào)，卻富于變化；雖靜謐，卻充滿詩意。吳冠中老先生的畫，就很好地表現(xiàn)了江南小村的樣子，三兩間房子，臨水而立，門前或樹柳，或栽桃。給人一種安然，一種穩(wěn)定，一種閑適，一種山水田園的感覺。黑黑的屋頂，白白的墻，嫩藍的天空下，電線上的幾只逗點一樣的燕子。這種建筑和中國水墨畫非常吻合，也如黑白片子里的風(fēng)景。因此，古樸，莊重，又充滿詩情畫意。

　　小村，承載著生活的和諧

　　鄉(xiāng)村的美好，是宜晴宜雨的。

　　晴天的早晨，人們一早起來，會拿把鋤頭走在晨風(fēng)中，走向自己的土地，鋤草，或者挖地。路上，總會遇見熟悉的村人，相互打著招呼，相互間散根煙。然后，進了各自的地里，忙著各自的活兒。早晨的莊稼苗兒，格外旺，格外翠。葉子上粘著露珠，亮亮的，透著綠意。有鳥兒在叫，聲音清亮亮的，融入耳朵里，涼涼的。

　　在不遠的田里，也有人勞作，累了，會扯起嗓子吼上幾句：“哎——，三月里來三月梭，三月燕子過江河。燕子來往泥地上，千口萬口壘成窩�！鄙礁柙谇缈障嘛h散，一直飛到天上去了。

　　雨天更是人們向往的。雨珠兒下在瓦上，叮叮錚錚，彈琴一樣，時而密集，時而舒緩。遠望出去，千村萬落，沉浸在一片雨霧迷茫中。遠山，有雞鳴，有炊煙，還有紅花綠樹。這時，幾個人湊在一起，弄幾個菜，喝上幾盅。菜，是門前菜地就有的，嫩的韭菜，紅的西紅柿，黃瓜茄子，隨意一整，就是一桌。當(dāng)然，也可以下棋，還可閑聊。

　　小村人講究鄰居和諧，相互來往，談天論地�！跋嘁姛o所言，但道桑麻長”，是村居生活的真實寫照。

　　小村男人真誠。女人們，又另有一種嬌媚。

　　過去在老電影里，總會看到個鏡頭，長長的河堤，一個穿著花布衫的少婦，提一籃子衣服，裊著腰走上來，走進自己葡萄葉陰濃的院子，曬好衣服，回頭一笑，劉海下掩映的，是雙水靈靈的眼睛。過去，總認為那是美化，生活閱歷豐富了，見得多了，才相信是真的。鄉(xiāng)村女子，泉水漂洗過的，綠色空氣涵養(yǎng)過的，山歌笑聲潤澤過的，不這樣，才是怪事。

　　小巷，讓我們在城市隱居

　　王維是隱士，喜愛山村生活，他寫的最好的詩，也是山村生活。但是，都不及其散文名篇《山中與裴迪秀才書》中所言：“寒山遠火，明滅林外。深巷寒犬，吠聲如豹。材墟夜舂，復(fù)與疏鐘相間�！�

　　前兩天，我回到鄉(xiāng)下，夜晚出去散步，大有同感，一顆心飄搖在靜夜中，無限地大。

　　然而，隨著城市擴展，鄉(xiāng)村，在一步步變小，一步步狹窄。鄉(xiāng)村人，也在一步步城市化，那些拿鋤頭吼山歌的村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實，改變身份，走向城市。由過去的清靜，一變?yōu)樾鷩淌忞s；由過去的清閑，一變?yōu)槊�無頭緒；由過去的雨天下棋樹下聊天，一變?yōu)楣陋殹?/p>

　　這是一種矛盾，一種沖突。要解決它，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都市之中，營造出一種小巷文化。

　　小巷文化，說白了，是把鄉(xiāng)村文化和城市文化融合在一起的一種文化，讓人們在享受物質(zhì)的同時，也得到心靈自由，精神凈化。

　　小巷，就建于都市中，一道粉墻，幾盆花草，就是個小天地。一個人，無論為官為商，一天忙碌下來，公服一脫，薄衣單衫，走入家中，一壺茶，一本詩書，沒人打擾，也沒有喧嘩，心里干凈如清風(fēng)明月一般。因此，高車駟馬，彈衣整冠，很少出現(xiàn)在小巷中，小巷是最讓人放松的地方；喜笑顏開、諂媚打拱，也很少出現(xiàn)在小巷，小巷是最人性化的地方；循規(guī)蹈矩、唯唯諾諾，也很少出現(xiàn)在小巷，小巷是一處最舒展個性的地方。

　　想釣魚嗎？出了小巷，公園里就有魚塘，三五朋友，手拿釣竿，一身布衣，坐在那兒，悠閑垂釣，把一個擁擠的日子，釣成一種詩意，在浮生中尋出半日清閑。

　　想觀花賞草嗎？后院里，陽臺上，養(yǎng)幾盆花，留一片草，再植上竹，或幾株藤蘿，在其中漫步，行吟。在春日午后，夏日早晨，就如登一次山，進一次山林。身心，自會有一種別樣舒爽。

　　無論如何的城市，只要有了小巷，有了小巷人家，也就有了一處獨立生活的精神家園。長長的小巷，窄窄的里弄，把任何市聲吵嚷都隔絕在外，大門一關(guān)，自成一統(tǒng)，在內(nèi)或著書立說，或繪畫彈琴，或聽?wèi)蛳缕�，都好不清閑。

　　小巷文化，是城中村里盛開的一朵微笑，一粒鳥鳴，一顆水靈靈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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