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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路散文

時間:2024-10-28 11:39:48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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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路散文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手機鬧鈴聲把我從夢中驚醒!八狞c半了,快起來!”母親走入臥室開始催促我。我揉了揉了干澀的雙眼,迷迷瞪瞪地穿衣,洗臉,吃飯。四點五十分光景,母親同我準備出門,因為我和客運司機約好了五點到小區(qū)門口接我們娘倆回島上掃墓。

回家之路散文

  母親走到門口,回頭望了我一眼,說:“你里面的羊毛衫穿反了,前面的穿到了后面!薄芭,反了就反了,烏漆麻黑的誰會注意!蔽亦絿伭艘痪,換上鞋子,關(guān)了客廳里的燈,同母親一前一后往樓下走去。好冷!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母親跟在我身后,繼續(xù)嘚啵嘚啵地嘮叨:“你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上次帶我們?nèi)ズ贾荩叩降罔F上才想起動車票忘在家里了。去年帶你姑子到島上玩,還硬把人家往男廁所領(lǐng)!薄斑不是讓尿給憋急了,看錯牌子了。上次去鹽城出差,也上錯廁所了呢,那就是個廢棄的廁所,根本就沒有牌子,看到一地?zé)燁^我才知道上錯了!蔽壹背喟啄樀赝赣H爭辯,好像還帶著顯擺的口氣。

  車子很準時地停在了小區(qū)門口,我同母親挑了兩張并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母親同駕駛員閑聊著家常,我則靠在椅背上,把頭扭向窗外,馬路上暗沉沉的,偶爾見有行人躬肩縮背地在夜色中獨行。成家以后,我很少回島上了,只有每年的清明是必定回去的,因為父親的墓在島上。

  遙想我剛到上海那幾年,每隔十天半月,必定回島一次,看望父母以及那熟悉的鄉(xiāng)野村莊。周五晚上,坐上兩三個小時的輪船,到島上已經(jīng)是夜晚八點多了,再乘半小時的公交車,才到鄉(xiāng)村公路上的一個小站。在那宛若奶黃流瀉的月光下,我開始疾走狂奔,一路暢吸著麥苗蠶豆花散發(fā)的清香,快要臨近家門了,我徑直從麥田里奔去,為的是少走幾十步路,快點到家?吹椒块g的玻璃窗上還印著燈光時,我打心眼里激動。父母還沒有睡,是不是在等我?那個時候沒有手機,電話也很少,很多時候我都是與父母用書信的方式保持聯(lián)絡(luò)。敲開屋門,父母喜出望外,母親吩咐父親馬上去灶膛生火,她來做飯。他們拿出平時舍不得吃的雞蛋,為我解除饑餓,增添營養(yǎng)。

  那年月最揪心也最開心的事就是回家。經(jīng)常滿心歡喜地跑到吳淞碼頭,卻被告知船票賣完了或者迷霧、臺風(fēng),輪船停航。望著黑壓壓的人群以及白茫茫的江面,我是欲哭無淚。多少個節(jié)假日,一大半時間蹲守在碼頭上,就是為了那張回家的船票。有時,能從黃牛手里花個高價買張回家的票,也興奮得如同發(fā)了獎金一樣,恨不得揮臂高呼:我買到船票了!有了船票,心逐漸安定下來,感覺回家的路已經(jīng)離我越來越近。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就在碼頭附近的吳淞老街逛上一圈,為父親買上一條好煙或者給母親挑幾樣水果。我記得那時父親一直抽那種一元七角的大前門,一天能抽三包,我曾勸阻他煙抽好一點也抽少一點,但他總是不聽勸。

  從吳淞碼頭開往橫沙島,中途還要?块L興島馬家港,再加上一天僅有四班輪渡往返,所以客流量很大。無論你是商賈賢士,還是販夫走卒,統(tǒng)統(tǒng)混為一艙。到了夏天,艙內(nèi)各種氣味混于一室,汗腳味,家禽糞便味,廁所酸腐味,海水咸腥味,夾雜在一起令人呼吸困難,因為回家心切,對于這種氣味我早已產(chǎn)生了強大的免疫力。遇到風(fēng)平浪靜,天氣晴朗時,走到甲板上則是另一種心境,朝陽下的江面上微波泛鱗,沙鷗歡唱,汽笛低鳴,清新的江風(fēng)調(diào)皮地吹起衣袂與裙擺,那種閑適與恬淡令人瞬間忘卻塵世的煩惱。

  偶爾,會有一兩個閑夫莽漢上來搭訕幾句:“小妹,現(xiàn)在幾點了?”而他的手腕上卻很醒目的露出一只表。對于這種人,只好采取不予理睬的態(tài)度。那種一露齒,就能清晰地看到牙縫中殘存的菜葉,你無需顧及他的自尊。你如果一和他搭訕,他就會無休止地跟你扯下去,甚至?xí)蚵犇愕淖≈,要求和你交往?/p>

  當(dāng)然,在上下船的時候也不乏一些不義之徒乘亂打劫,你得好好看住你的錢包。那一次,我從船上下來,準備坐五十一路公交車的時候,猛然發(fā)覺我的錢包已經(jīng)不見了。小偷往往運用人們著急下船趕車的心理,悄悄地伸出第三只手。

  唉!我就在這一撥又一撥的人群中穿梭,一艘又一艘的輪渡中往返,度過了我一段漫長而又艱辛的回家之路。

  如今,長江大橋與長江隧道通車以后,為三島居民的進出提供了很大的便捷。坐船不再是唯一的通行工具,曾經(jīng)人頭攢動的吳淞碼頭因為停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華與喧囂,老街上坍圮的飯店酒肆告訴人們,記憶中的一切繁榮都已成為浮云,一票難求的往事早已成了歷史。

  “醒醒,馬上就要到墓地了。”母親推了推我,悄聲說道:“等會兒下車后,去公廁把羊毛衫穿正過來,記住了,別再跑進男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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