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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趨新學者區(qū)分國學與國故學的努力
在20世紀20年代后期，當一度風靡的整理國故開始走向衰歇之時，"國學"本身的學科定位或?qū)W術(shù)認同也產(chǎn)生了問題。有的學者試圖用"國故學"來取代"國學"，有人根本主張"國學"不是"學"。實際上，從19世紀末的甲午戰(zhàn)爭到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對于久處外患壓迫下的中國士人來說，20世紀20年代可能是中外"國家"實體競爭最為淡化的時段。此時與清季的最大區(qū)別是"學術(shù)"與"國家"的疏離: 對強調(diào)"國無學則不立"的清季士人來說，國學既不能"無用"，也不能不是"國粹"；但對提倡"科學無國界"的新文化人來說，"學術(shù)"與"國家"可以無關(guān)，至少關(guān)系不密切。1 正是在這樣一種立場之上，"國學"本身成為可以比以前遠更輕松地進行討論的題目。
拘束的減少往往伴生著隨意性的增加，朱熹曾說:"屈原之賦，不甚怨君，卻被后人講壞"。章學誠以為，此語"最為知古人心"。2 與清季相類，民初反對與支持國學者多少都有從自己"成心"出發(fā)而將其"講好"或"講壞"的傾向，后者尤甚；不同的是，清季人如此更多是無意中受到"成心"的影響，未必出自立言者有意識的動機；民初人則更明顯地是在意識層面為了某種目的將國學"講壞"。胡適等人對整理國故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即是一例，但其轉(zhuǎn)變態(tài)度的主要原因又是認為"國學"妨礙了"中國"這一國家實體的發(fā)展，即鄭振鐸擔心的會"有阻礙于中國民族的進步與發(fā)展"、特別是阻礙"中國國力及文化的發(fā)展"，無意中仍回到"國家"立場之上。3
結(jié)果，在較少受到外患直接壓迫的情形之下，一度疏離的"學術(shù)"與"國家"再次凸顯出其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4 體現(xiàn)了民初對清季的思想繼承�；蛘哒f，在意識層面力圖區(qū)分"學術(shù)"與"國家"的民初趨新學者在下意識層面仍相當注重"學術(shù)"與"國家"的關(guān)聯(lián)，兩者間顯然存在著某種心態(tài)緊張。在這樣的語境之中，從新文化運動后期開始，不少趨新學人對于"國學"和"國故學"的定義和學科認同產(chǎn)生疑義，有的學者更試圖將兩者區(qū)分開來，本文即簡單探討這一現(xiàn)象。
晚清中西學戰(zhàn)的結(jié)果是中學已被認為"無用"，在一定程度上或可以說，國粹、國學、國故等詞匯的大量引入思想言說之中，恐怕就因為"中學"已經(jīng)失去吸引力和競爭力，尤其"國學"明顯是"中學"的近義詞。當章太炎鼓吹"以國粹激動種姓"時，他(以及主張以歷史激發(fā)愛國心的梁啟超等)有意無意間不過是換一個標簽而試圖將在時人思想言說中已經(jīng)邊緣化的"中學"拉回到中心來；但正由于國粹與中學的接近，這一努力的成就有限，或可說基本是不成功的。認為中國沒有國粹、只有"國渣"的觀念在清季已出現(xiàn)，到民初更越來越得到強調(diào)。
對已經(jīng)邊緣化并被"證明"無用的中學來說，即使是一個中立的態(tài)度也已相當親切。其實多數(shù)中國讀書人的民族主義情緒一直動蕩于胸中，"國粹"當初確曾較有吸引力，在20世紀最初幾年一度風靡；惟不久即被其主要的倡導者棄用。這部分也因為他們本不認為中國傳統(tǒng)一切皆"粹"，而提倡將傳統(tǒng)區(qū)分對待，曾重建出別于"君學"的"國學"。且其在試圖區(qū)別于日本"國粹主義"之時已隱約覺察到"國粹"這一新名詞有些問題，也在探索可否以其他更恰當?shù)姆绞絹肀硎?國粹"。 5
章太炎在1906年曾提倡"以國粹激動種性"，在其1908年的《規(guī)新世紀》一文中已將國粹、國學和國故三詞并用，那時基本是作為互換的同義詞而避免文字的重復；但一年多后他將其重要著作命名為《國故論衡》時，則意味著在意識層面對"國粹"的正式棄用，且多少隱含著"反戈一擊"之意:"國故"當然比"國粹"更中性，而"論衡"則義本王充，明顯有商榷批評之意。6 換言之，即使這中性的"國故"也是可以且應(yīng)該商榷批評的。
不過，對"國故"這一略偏消極的隱含之義也不能太過強調(diào)，就在出版《國故論衡》的1910年，太炎又與其弟子錢玄同等發(fā)行了面向大眾的《教育（www.35d1.com－上網(wǎng)第一站35d1教育網(wǎng)）今語雜志》，其宗旨便明確首列"保存國故"。7 以"保存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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